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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班顾确实不愿意,他才不和对他怀有恶意的人握手。至于魅力?这个陈舆是长得挺不错的,又瘦又高,皮肤白净,眉毛好像还化了点妆,鼻子高挺……

    嗯?

    班顾凑上去,认真仔细地观察,这人鼻子有点奇怪啊!

    “怎……怎么?”陈舆被这么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班顾像在研究什么世界谜题似地:“你的鼻粱为什么能反光?……这……”他是个白骨精,鼻梁都没反光。

    乐年顾不得班顾是什么隐士高人,一把掩住他的嘴,扒班顾耳边小声:“他的鼻子是假的,不能当着面说。”

    班顾晕菜了一会,又偷偷瞟了眼陈舆,眼前似乎又推开了一扇未知的大门。

    陈舆的脸色赤橙红绿青蓝紫,交相辉映,相映成趣。混娱乐圈讲究个脸上笑嘻嘻,心里尼么批,这个新人怎么回事?上来就不给脸?是不是背后站着金主,这么嚣张?

    姜回翻翻白眼,装腔作势就要装到底,装到一半破功还好意思跑来搅事:“医美而已,有什么不好说的,老娘的下巴就削过。”他示意班顾看自己的下巴,“我之前的下巴就跟铲子似的,看现在,优美、性感、迷人。”

    “削骨?”班顾伸出两只手摸索着姜回的下巴,全身毛骨悚然,居然把骨头削掉,姜回太可怕了。自己要是把自己的骨头削掉?班顾一瞬间有种躲进石棺里睡上几天几夜的冲动,太……太……可怕了。不过……

    “你的为什么不反光?”

    陈舆本来已经缓和了一点的脸色,又唰得黑了,他鼻子这一节是过不去了是不是?

    姜回似笑非笑:“我这是削掉,他这是增高。”妖娆地侧过身,教训陈舆,“科利亚虽然全民医美,百分之九十是流水线技术,远远比不上小本子的精细。轻度医美我们公司是允许的,你说你,进了公司再调整不是更好,自己出国找个二流诊所,整了个二流鼻子,多不协调啊 。”

    陈舆的脸已经不能看了,想说自己没整,但在姜回这种妖人前,他敢这么说,能被清姜回怼死,忍着屈辱,说:“我那时年少冲动。”

    姜回又是一个冲天的白眼:“是挺冲动的。”

    班顾都已经惊呆了,不但能削,还能填?想他的同种,修炼不到家,没长出皮肉,只有骨头,只能搞张皮子来画皮,见识了现代医术,忽然觉得他的同种技术有点落后。班顾一个没忍住,又看了陈舆的鼻子一眼。

    陈舆气得肠子都快打结了,虽然姜回说话刺耳,可新人好奇的眼光跟刀子似得,快把他削成片了。还故作好奇,装小白,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医美?明明是故意嘲讽他。

    “回哥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冲动了。”陈舆忍气,又扯出一个大咧咧的笑,“我是颜狗嘛,看到美少年就忍不住喜欢,这无关性别哦。”

    “嗯?”班顾不再研究陈舆的鼻子,认真地反驳,“可你并不喜欢我。”他不是人,对喜恶有着近乎本能的感知。

    姜回挑眉,乐年脸色也有点不好,班大师是他的小师弟,他要扛起师兄的责任。

    陈舆几乎下不来台,站那说什么都不对,僵持间,一个戴着眼镜、生得弱弱小小的小姑娘一个百米冲刺,气喘吁吁地冲过来,对着班顾等人就是一个弯腰:“姜哥、年哥,打扰你们说话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头正在找舆哥,先失陪。”她说着拉拉陈舆的袖子,想把陈舆拉走。

    姜回假笑一下:“没关系,我们也要走了。”他按开电梯门,把班顾和乐年塞进去,“这就么着吧,回见。”

    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瞬间,班顾看到陈舆唰得变了脸,一把夺回袖子,动作大得将小姑娘的眼镜带到了地上,他听到陈舆冷笑:“自作聪明。”

    小姑娘有点不知所措,僵在那低着头没动,一滴眼泪无声地掉在地上,溅碎成零落的花瓣。

    “她哭了。”班顾轻声说。

    “谁?”乐年问。

    “那个小姑娘。”

    乐年嘴角一抽:“你说陈舆的助理陈亚男?她虽然长着娃娃脸,也有二十多了吧,你一个十六的,叫她小姑娘?”

    班顾想:这好像不是他们说话的重点。

    姜回拉拉自己快要开到肚脐眼的领口:“陈亚男是陈舆的远房亲戚,听说家庭条件很不好,早早就辍学去打工。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陈舆的助理,她心里感激陈舆,对工作很上心,把陈舆照顾得无微不至。”

    班顾眨了下深黑的眼睛,那个小姑娘像一团燃尽的灰烬,灰扑扑的,无力又木然。

    “那个陈舆讨厌我。”

    姜回回他一个怪笑:“宝贝,因为你抢了他的机会啊。乐年的大腿虽然不怎么粗壮,还是能抱上一抱的。”

    “啊?”班顾看了眼乐年的大腿。乐年很高,一八五,人很瘦,腿很长,确实不怎么粗壮。

    “陈舆的经纪人找过我,想让陈舆以乐年朋友的身份参加《朋友来我家》,我当时也没明确的拒绝,想着你要是不签约,我手头也没合适的艺人,把机会给公司同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姜回柔情款款地看着自己一大一小两棵摇钱树,“现在你进了公司,肥水怎么能流到别人田里?”

    乐年皱眉:“可你当时也没答应啊,怎么就成了抢资源了?再说,这资源也不是他的啊。他压根没资格生气。”

    姜回哼了一声:“在这圈子里要学会贪心,扒到碗里和没扒到碗里的,都是自己的。不过,你们俩个不要担心,你们俩靠的是上面有人,不用扒,碗里就有食。啊呀,这么一说,你俩是挺招人恨的,呵呵呵。”

    乐年木着脸,完全不明白关系户有什么好得意的。

    班顾问:“我上面有人?”

    姜回睨他:“当然了宝贝。”

    “谁?”

    “陆总啊。”

    乐年踹他:“啊~~~班大师才十六岁,你不要跟他讲营养不良的话,不要荼毒班大师纯洁的心灵。”

    班顾一头雾水:“为什么这是营养不良的话?”为什么会荼毒他的心灵?上面有人为什么就荼毒了心灵?

    姜回怼道:“到底是谁龌龊?我说什么了?我有影射什么?我不过是说陆总跟原总关系好,冲着陆总的面子,十方也不会亏待了小班顾,想什么呢。”

    乐年无地自容,反省自己是不是脑子里只剩下了费料。

    姜回补插一刀:“当然,一语双关还是有的。”不等乐年发作,“对了,关昔红说齐述请了个律师,替他解约了。”

    “那齐述人呢?”

    “他压根就没露面。”

    “他没联系红姐?”

    “屁都没放一个,关昔红

    气得都老了十岁,一腔真心喂了狗。”姜回没好气地说,“还是不会叫的狗。我看他这作派,捅你那一刀,谁知是不是中了邪,你可要上点心。”

    乐年不说话,齐述的事他始终放不下,护道:“齐哥可能想逃避他父母的事。”

    姜回不置可否,调转情绪,将头一昂,跟只公鸡似得领着两摇钱树将公司各个部门转了一圈。

    班顾还对上面有人的说法念念不忘,用手指戳戳姜回:“陆总为什么是我上面的人?”

    姜回本想说点骚话,对着班顾满满是求知欲的眼睛,仅存的良知终于发挥了点作用,笑着说:“陆总这人属鸭子的呢,我听说,他约了原总吃饭。”俩个大男人吃什么饭?九成还是为班顾。

    班顾一瞬间的眼神灼热得能迸出火星来,像阳光正好的午后街头,青春正好的美少年回眸灿烂一笑,干净、透明、热烈。他的身上那些阴森、诡异都在阳光下烟消云散。

    .

    姜回办事雷厉风行,酷橙网视那边拍摄团队早已组建好,跟各个嘉宾谈妥了细枝末节后,基本就可以开工了。

    网站和嘉宾为了双赢,默契十足地开始相互配合造势,《朋友来我家》的宣发、推广在网上以铺天盖地的声势霸占了各个平台的热搜。

    酷橙网在先导片里先对几个嘉宾进行采访,例如自己觉得自己的人缘怎么样啊?朋友多不多?圈中的朋友多还是圈外的朋友多?朋友之间联系得频繁不频繁?朋友之间有什么或美好或狼狈的回忆?朋友向你借钱,会借多少?

    前头几个嘉宾的采访都挺顺利的,这些问题都有台本,嘉宾只要不脑抽,基本不会出错,轮到乐年,前半段也顺利,问到借钱时,出岔子了。

    乐年抱着话筒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之中,主持人脸都快笑僵了的时候,乐年才幽幽吐出一句:“没有人会问我借钱。”

    主持人一愣,忙问:“为什么?”顺便挖个坑,“是因为知道借了也借不到吗?”

    乐年摇头:“不是,他们都比我有钱。”

    主持人琢磨着这到底是炫富还是哭穷,追问一句:“所有的朋友都比你有钱?不能吧,乐年。”

    乐年哀痛:“本来不是的,故事的开始:我们都是一群视涪陵榨菜和茶叶蛋为奢侈品的快乐少年。可后来,我们都变质了,我进了娱乐圈,他们组建了游戏公司。唉!想当年,我一心想身披彩霞脚踏风火轮从天而降砸他们几箱榨菜和茶叶蛋,时不我待啊,他们非但不需要,反手还砸我一个代言。”

    主持人想把话筒砸到乐年脸上:“嗬嗬嗬,看来乐年的朋友是成功人士。都说物以类聚,乐年事业有成,身边的朋友也都相当出色。那这次参加节目,会把其中之一请过来吗?”

    “当然不会。”乐年否定,“我又不是只有他们这几个朋友。”

    “哦,那打算请到节目的朋友也很有钱?”

    乐年长叹一口气:“我只知道我欠了他好多钱。”

    “啊?”主持人又惊又喜,以为自己挖到了大新闻,“你欠你朋友钱?”

    “唉,债主啊,年纪轻轻就成为我的债主。”乐年甚至不知道欠了班顾多少钱,神奇的是,班顾自己好像也忘了。冲着镜头灿烂一笑,“不过,没关系,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我要拿出大爷的姿态来。”

    主持人结束采访,心里直犯嘀咕:听说姜回从不给手下的艺人搞人设,但,这样由着乐年胡说八道,真的没关系吗?

    捧着平板看直播的班顾默默发信息给陆城:我要收乐年多少钱?

    陆城回得很快:不收钱,让他欠着。

    班顾:可是乐年说欠钱的才是大爷,我不想叫他大爷。

    陆城:你不用叫他大爷,乐年欠债,让原野还。

    一边的姜回瞄到一眼,在心里说:陆总和原总真是你生我死的好交情啊,坑起来毫不手软。

    乐年不愧热搜体质,什么“身披彩霞脚踏风火轮从天而降砸他们几箱榨菜和茶叶蛋”被众沙雕网友疯狂转发,众人纷纷表示:不行不行,太霸总太霸总了,没有几个亿的身家根本砸不起来。

    再有什么“乐年欠钱不还,还要当大爷”也挤上了热搜榜。

    当然还有挑事的,乐年的采访从头到尾没提及齐述这个圈中好友,不少黑子上蹿下跳,叫着“乐年是不是心虚,生命里从此就没齐述这名字了?”气得小年糕们冲上去就是一通掐。

    乐年嘴中的“债主朋友”也引起了少争论,比乐年岁数小,还能让乐年欠钱?不会是什么富二代吧?沙雕网友闲着没事干,把乐年的交际圈扒了一个遍,各自选一个对象吵成团。

    另一部分粉丝则有些担忧忐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娱乐圈的友情不大可靠啊。好的时候仿佛能穿同一条裤子,翻起脸来直接捅刀子,大家只有一条命,没有复活技能,承受不起这种友情。

    酷橙视网脸都快笑歪了,请乐年上节目这决定太特喵正确,看看这气氛 ,多么热烈啊。还有他要带上节目的小师弟班顾,操,那种扑面而来诡异夺人心魄的漂亮,也不知道姜老妖是从哪签来的。

    他们现成唯一担心的就是:希望乐年和他的小师弟,不是什么塑料友情,不然,等这个小师弟分刮了乐年的风头时,乐年的粉丝怕要炸锅。但,这种担心是甜蜜的担心,只要不殃及节目前,就算粉丝掐到天上,受益的还是节目。

    .

    陈舆看着《朋友来我家》的热度,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他不温不火好多年了,再也耐不下性子脚踏实地。好不容易有一个能把乐年当梯子使的机会,居然就这么从指缝间溜走了。

    他早就发现乐年这人有点邪性,没入圈前是个咖啡店端盘子的,拍了支公益广告,莫名就火了,正式进入圈子后,一路走得是又平又稳又快,别人披荆斩棘,他特娘的是开着跑车在高速上。

    他本来计划着搭上乐年,先在节目上露一把脸,再抱抱大腿打造自己是乐年好友的人设,刚好齐述自己作死,自己正好占掉这个空位,结果横空杀出一个班顾,硬生生的让他所有计划胎死腹中。

    热搜上“乐年好友”词条后面的小火苗,刺痛了陈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血红着两眼暴躁起来,一扬手,把平板恶狠狠地砸向玻璃隔断,“哐啷”一声,整面玻璃顿时蔓延开大理石般的裂纹。

    钢化玻璃,禁砸,碎成块块了还坚/立不倒。本来火气上头的陈舆更是怒不可遏,抄起椅子冲上去,愣是将整面玻璃砸个稀烂才干休。

    陈亚男缩在墙角,尽量把自己缩得小点再小点,她就像一只小小的虫子,竭力想要把自己缩进无形的茧中,希望得到一点安全感。

    陈舆撸了一把头发,四处找烟,没找着,冲着陈亚男吼:“你是蠢还是瞎?你有没有眼色?啊?你不是特别喜欢抖机灵吗?啊?给我点烟。”

    陈亚男挣扎着地上爬起来,尽量放轻手脚,

    就怕自己哪个动作触怒了陈舆,在一堆碎玻璃中找到烟盒,打开来,惊恐地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陈舆等了半天没等到烟,暴怒地揪起她:“你是不是助理?你是来伺侯我的?你就这么伺侯的?我烟没了你都不知道?我要你有什么用?”

    “对不起,我马上去买。”陈亚男死死忍着眼泪,又小声说,“陈哥,烟……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们……”

    “滚你妈的,你老几啊,啊?敢管起来我来?真以为是我亲戚啊?你错了。”陈舆厉声说,“我是你的恩人,要不是我,你早被你那俩吃肉不吐骨头的爸妈嫁给残废老男人当后妈了。是我。是我给了你新生。明白吗?我是你的再生父母,我对你有再造之恩。你看看你现在,住着高级公寓的都市丽人,我的粉丝还亲切地叫你小男姐,还给你送礼物。跟你以前比起来,你现在就是天堂。 ”

    陈亚男泪流满面:“我知道的,陈哥,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你。”

    陈舆不可思议地喊:“那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我……我?”

    陈舆冷笑:“你不该反省一下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说说,你会什么?嗯?你初中都没毕业,清洁工都不要你。”

    “陈哥,我知道的,我没文化,什么都不会,手脚又笨,人也不机灵,原生家庭又不好。要不是陈哥,我还会被嫁去给人当后妈,听说那人还会家暴。”

    “原来你知道啊?那我对你怎么样?嗯?我脾气再不好,有没有对你动一根手指头?”

    “没有,陈哥一直对我很好,一直是我不对。”陈亚男哭着说道。

    “对,你是不对,你最大的不对就是:你是一个废物。你看公司那个班顾,一个矮子,不知道搭上了谁,就跑来耀武扬威。这世界还有公理吗?我没才华吗?我没演技吗?结果呢,姜回这死人妖签了那什么班顾。我呢,摊上一个无能的经纪人,像样的工作就没几样。还有你这个废物一样的助理。你说,我给你开工资,你帮了我什么?”

    陈亚男颤抖着问:“陈哥,要我做什么?”

    陈舆哈哈大笑:“说什么大话?啊?我要你做什么你就能做什么吗?我想让班顾死,你能杀了他吗?”

    陈亚男狠狠地吞了唾沫:“杀……杀……人?”

    陈舆像看什么臭虫似得看她一眼:“以后多看点书,说话的时候多动动脑子,不要胡乱开口,说得好像自己什么都能为我做到似得。”

    “我……我知道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会多看点书的,不让自己乱说话。”

    陈舆叹口气,宽宏大量地说:“算了,谁让我们沾亲带故,我总不能真把你当普通的助理看待。”

    “谢谢陈哥。”陈亚男擦了下眼泪,哽咽说。

    “好了,现在去给我买一包烟去,要去横直步行街街尾那家便利店,其它地方的,都不要。等回来,再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陈舆给她擦了下眼泪,笑着吩咐。

    陈亚男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抓过包飞快地出了门,她怕回来晚了,陈舆又要生气。

    夜晚的都市显得繁华而破碎,像毕加索笔下的女人,支离又凌乱。陈亚男开着车,又想哭,摸了摸脸,却没有再流下眼泪。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掉眼泪上,步行街快靠近十方娱乐的办公楼,离陈舆的住处隔了快半个城市,路况好的话,来回也要两个多小时。

    她得快点开车过去,买好烟,早点回来。

    .

    班顾戴着帽子、口罩背了一个包,悠闲地晃荡在步行街上。《朋友来我家》开拍在即,姜回的团队疯狂地给班顾这个小白恶补圈中各种要注意的地方,再加练镜头感和走位。

    指导班顾的老师泪流满面,班顾有个神奇的地方,他似乎能时不时地晃出镜头之外去,飘飘忽忽。跟姜回控诉:“你知道你家的小新人有多残忍吗?你知道镜头有多爱他吗?如果镜头拟人,那就是个贱贱,努力地跟着你家小新人打转,可你家新人,连个眼尾风都不给它,渣得彻头彻尾。你知道镜头有多努力,多可怜吗?”

    姜回安抚:“素人,班顾是素人,躲镜头那是人的本能。”

    “他哪里是躲,他根本是消失。”

    姜回没办法,去跟班顾沟通:“小班顾,你怎么老是出镜头啊?”

    班顾乖乖巧巧地坐在角落,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有点点心虚。他在陆城那喜欢欺负扫地机器人,短短几天练就了神奇的走位,踩着监控把小机器人折腾的寿命都短了一大半。

    姜回循循善诱:“那镜头对着你,周围还有很多人看你时,会觉得不自在吗?”

    “不会。”他对此没有排斥感,好像还挺习惯万众瞩目的场景。

    姜回沉思了一下,跟指导的老师说:“放开手脚,往死里练。”再补上一句,“你们也不要看他年纪小,长得好,舍不得下狠手。树都要修枝的。”

    果然,一天十二个小时连着练了三天,班顾总算不会在镜头前神隐了,但整个团队也快累毙。几人看看没有一句怨言,给罐阔乐就快乐的班顾,内疚之心油然而生。他们是一团人,班顾只一人,可想而知这到底有多辛苦多枯燥。

    班顾还是一个孩子呢。

    团队一商量,把班顾放出去透透气,呼吸呼吸外头湿闷的空气。宅宅班顾被赶出大楼,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要去哪,打个电话给陆城。

    陆城笑起来,说:“随便去哪里都可以,电子支付还记得怎么用吗?”

    班顾瘫着死人脸:“我会扫码的。”

    陆城只好再叮嘱:“出去前看看手机有没有电。”

    小雏鸟班顾很听话地检查了一下,接近满格,摆弄一会,成功地打了辆车。步行街又繁华又热闹,班顾还挺喜欢这地方的,就是狗多了点,和狗隔着半条街,班顾都感到那只窝在主人怀里的小比熊腾得精神了,两只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只差没有冲他飞扑过来,害得班顾赶紧加快脚步遁逃。

    脱离“恶犬”的势力范围,班顾长松一口气,看旁边奶茶店排着很多人,好奇地过去凑热闹。他的那头长发实在太招人了,不到三秒钟,就有视线频频投过来。

    “小姐姐好长的头发,发质还保养的这么好,都能去拍洗发水广告了。”

    “不是小姐姐吧,我觉得看身形像男孩子啊。”

    “长发美少年?那我更可以了。”

    “他包成这样你还能长看出美丑来?”

    “你懂个屁,看他的手就知道长得肯定非常好看。跟你说,老娘学医的,人的骨骼一般都会匀着下来,比例和谐。指骨秀气,那其它的地方骨骼也不会粗糙。骨相长得好,只要皮差不多过得去,□□不离十,就是大帅哥。”

    “包得这么严实,会不会是明星?”

    “想多了吧,明星哪会自

    己跑来排队买奶茶。”

    其中俩妹子翻开相册,找出前段时间在k记拍到古装美少年,眼睛一亮,两个脑袋凑一起嘀嘀咕咕:“是不是?”“九成是。”“现在的男娃有几个能有这么长的头发?”“……心动,想撩……”“想什么屁吃,你忘人有主。”“……也许是哥哥。”“别挣扎,气场就像兄弟。”

    班顾听她们说得热闹,还探出身看了一眼。两个妹子有贼心没贼胆,发现班顾在看她们,立马缩了,装起木头人来。还以为她们想跟自己交朋友的班顾,本来还想扩展扩展自己的飞信联络单,十分地遗憾买了大杯的冻柠汽水晃出了奶茶店。

    那俩妹纸要是知道就差这么一口气,能要到班顾的飞信号,估计能掩面痛哭。

    班顾身为一个宅宅属性将将点满的白骨精,刚晃出来时还挺新鲜的,晃了大半条街后,开始想念游戏的进度,他这几天住在十方娱乐的宿舍,老父亲陆城给他配了游戏本,仗着自己品种特殊,白天练习镜头感,晚上肝游戏,哈哈,他不需要肝脏,就算可着尽地肝游戏,第二天也是神采奕奕的。

    班顾想想自己的游戏进度,决定打道回府,再有一样,步行街上的狗防不胜防。班顾坐在街边椅子上小坐时,有老夫妇满脸慈祥地推着婴儿车在旁边坐下,两老一人拎玩具,一人拎着水和食物,时不时还宠溺地哄上几句。

    喝着汽水的班顾以为是小宝宝,想想自己好像有上百年没见过小婴儿了,凑过来想逗逗小崽崽。结果一只黑脸大眼戴着婴儿帽的巴哥犬欢脱地吐着舌头蹦出来,扒着婴儿车就想往班顾身上蹦,直接把班顾吓得石化在长椅上好半天没动弹。

    两老赶忙拉着狗绳抱起巴哥犬,板着脸轻声喝斥:“唉约喂,宝宝,看你把哥哥给吓得的。”跟班顾道歉,“啊呀,老对不住了,小伙子,吓到你了。你放心,有绳,有证。”

    班顾眼泪都快吓出来,脑子里飞快地脑补起自己为了赶走追他的狗,拆下一根肋骨往狗狗身上扔,扔着扔着,他就把自己扔没了。

    老夫妇看班顾真得吓得不轻,强硬地抱走了依依不舍的巴哥犬,推着婴儿走了。

    班顾劫后余生,再不肯在步行街多呆几秒,把喝完的空杯扔进垃圾桶,冒着黑气离地一毫米,想不着痕迹地飘回宿舍。

    “你……班……顾?”一个女声怯怯地在他身后响起。

    “……”班顾轻飘飘地转过身,侧了侧头,然后微微眯起眼,这人……灰烬姑娘。细瘦的个子,苍白的脸,眼镜后面的眼睛有点发红,像是哭过,“我认识你。”

    陈亚男露出一个飘渺的笑:“我……也认识你,你是姜哥签的新人,叫班顾,你长得真好看。我是陈哥的助理,我叫陈亚男。”

    “你好。”班顾平板无波地招呼。灰烬散尽余热的时候,就会成为一捧死灰,这个小姑娘的心脏,也像灰烬一样,一片灰色。

    陈亚男的眼神有些空洞,笑着说:“听说你要上综艺《朋友来我家》,业内很看好这个节目,还没开播,网上就有了热度,先导片的播放量没多长时间就过了千万。你运气真好,有很好的经纪人,又有很好的机会,很多艺人根本求不到。”

    班顾静静地听她说着。

    陈亚男像是忽然意识到话说多了,歉然:“对不起,我又说了不该说的话的,我没怎么读过书,常常说错话。”

    “没关系,我也没怎么读过书。”班顾说。

    陈亚男有些惊讶,笑一下:“那是因为你还小。”她顿了顿,用打飘的声音说,“班顾,你要回去吗?我开车来的,要不要我送你?”

    “好啊。”班顾回答。

    陈亚男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快,愣了一下,然后像下了某种决心一样:“走吧,我的车停在步行街外,要走一点路。”

    班顾不近不远地飘在陈亚男身边,慢吞吞地说:“不要紧。”

    陈亚男的车停在一幢停车楼内的顶层,她心事重重,走路的步子有点急,压根没发现班顾的异样。

    班顾看着电梯的数字键一层一层亮起,陈亚男的脸在电梯的灯光中泛着青白色。

    “陈舆是你家亲戚吗?”班顾幽声问。

    陈亚男听到他出声,跟大梦初醒一般,勉强一笑:“远亲,很远了,几乎没啥关系。陈哥是个好人,他帮了我很多,他是我的再世父母,他对我有再造之恩。”

    “是吗?”

    “……是。”

    电梯一到顶层,陈亚男领头走在有些空阔的停车场通道上,她的鞋子跟不高,三公分,清脆又沉闷地敲在地上,“笃”“笃”“笃”。

    “这个停车楼,有很多监控。”班顾静静地说,黑发柔顺地垂在脑后,拖出一点烟气,意外有些温柔。

    “笃”

    “……”

    “笃”

    陈亚男越走越慢,慢慢在通道上停了下来,转过身,梦怔一般:“班顾,你知道什么是再造之恩吗?”

    “不知道。”

    “再造之恩,就是你本来在地狱里,然后有人把你拉了出来。”

    班顾看着她:“也许你误会了,你一直在地狱里。”从来没被拉上来。

    陈亚男抬起头,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表情一冷,说:“我没有在地狱。”

    她的车是一辆红色的小车,贴着可爱的车贴,驾驶座摆着几个摇头娃娃,后车窗那放着一个毛绒玩具。很可爱。

    “走吧。”陈亚男木木地帮班顾拉开车门。

    班顾坐进后座,不声不响地看着陈亚男慢慢发动车子,将车滑出停车位,慢慢地开到通道上,再顺着旋转向下的车道慢慢往出口开,用手机付了停车费,又慢慢地开到街道上。

    霓虹带着一点绚烂而残酷的彩光。

    陈亚男从后视镜上看了眼班顾,咽了口口水,过了一个红绿灯,忽然问:“班顾,你还这么小,你父母有陪你一块吗?”

    班顾微微抬了一下头:“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然后轻轻一笑,“我只有一人,就算死了,都没人给我办葬礼。”如果他死得掉的话,不知道陆城愿不愿意给他办个葬礼,听说现在人死了要送火葬场……直接烧成灰……他还是继续这样不死不活比较好。

    陈亚男死死把着方向盘,又咽了一下口水,她的衣袋里装着一包烟,还有一个打火机,它们硌得她有些难受。她又抬了一下头,从后视镜里又看了班顾一眼,然后飞快地别开:“我……我听说,每年有十多万人死于车祸。”

    班顾歪了歪头:“是吗?”

    陈亚男把心一横,说了一个字:“是。”一咬牙将油门一脚踩到底,红色的小车离弦的箭一样飞驰而去,跟一头愤怒的公牛一般横冲直撞,前头两边的车辆察觉异状,纷纷打方向盘躲闪。陈亚男苍白的嘴唇抖了抖,她要报恩,她要说到做到,她没文化

    ,但是说出的话就要做到,流泪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要说到做到。”她看着后视镜里的仍旧镇定自若的班顾,“我什么都不会,我什么都帮不上忙,对不起,我想为他做点事。”

    小红车车头一偏,车胎跟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车子打着横撞上绿化带,一声“呯”得巨响,陈亚男只觉一天旋地转,脑袋像被人从她的脖子上摘下来,再狠狠地掼到了地上,又像有一根筷子插进她的大脑里,狠狠地搅了一搅,当下不由自主尖叫出声。尖锐的巨痛中,她从无数片破碎的后视镜中看到无数个班顾仍旧好整以暇地坐在后座。

    怎……么会?她要死了,他怎么会没事。陈亚男在巨痛中模糊地想,等不及她把事情明白,扑天盖地的疼痛将她整个淹没,在她痛不欲生时,又像潮水一样退去,她的脑海里忽然成了一片空白。

    似乎过了一个轮回,陈亚男听到了声音。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陈亚男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班顾仍旧好好地坐在后坐,连头发丝都没有乱掉一根,再看车窗外的景物,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十方娱乐大楼前。

    “我……”陈亚男想说话,喉咙却像塞了一团棉花,迷惑又茫然。她做了一个恶梦?

    班顾冲她歪了歪头,有一点失望,有一点可惜,有一点悲伤,灰烬最后的余温已经冷掉了。拉开车门,再没看陈亚男一眼,闷闷地垂下头,隐去身形,怏怏不乐地飘进电梯,监控里空荡荡的电梯自动上升,自动开门,班顾再没精打采地从电梯飘进宿舍,盘腿坐在地上,丧得整个都蔫蔫的,拆下自己的几个指骨,充当骰子,咯啦咯嗒,自己跟自己玩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不开心。

    .

    陆城在书房里画图 ,班顾在的时候跟狗拆家似得,这两天没回来,他居然有点不大习惯。他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个水晶莲花摆件,拿来安顿班顾送他的指骨。小指骨十分满意这个莲花台,回来时不乱蹦哒时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安在水晶莲上充当舍利子。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晚的小指骨有点蔫头耷脑的。正当放下笔的陆城以为自己疑神疑鬼时,小指骨动了动,从水晶莲上滚下来,滚到他的手边,不着痕迹把他的画笔推远一点,再滚到他掌心不动了。

    陆城轻轻一笑,静坐了一会,终是握着小指骨,拿着手机打算离开书房给班顾打个电话,班顾大概碰上了什么事,有点情绪。

    .

    十方大楼下,陈亚男还没有离开,她趴在方向盘上撕心裂肺地哭,扔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不断地响起信息提示音和电话铃声,直至时钟跳过十二点,到了凌晨时分,手机因为耗尽了电力,这才安静下来。

    她哭得再也哭不出来,把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拿出来放到一边,心中生起无限的绝望。她以前是个无能的人,现在她是一个无能的恶人,陈亚男又想哭了,她不敢回去,这么晚了,陈舆应该很生气……可她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有人无声无息地拉开了陈亚男小红车的车门,坐进了后座。

    陈亚男呆呆地看着来人:“你……”

    “你送了班顾回来,介意也送我一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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