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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终章

    “呵呵……哈哈…… ”

    一阵阵笑声回荡在没有一丝光恋的墓室,这笑声像用刮刀从嗓子里刮出来的,像是从九幽深处挣扎着钻出来的,更像是从人心底最疼痛最阴暗的地方爬出来。

    “哈哈哈……”浓稠欲滴的黑雾在缓缓流动,笑声的中心像有一个漩涡,疯狂地吸收着雾气,黑雾恐后地奔涌过去,那些多如群蝇的恶魇也像陷入一场狂欢之中,叽叽乱叫着向旋涡的中心飞奔而去。

    黑雾退却,墓室昏惨惨在光终于重见天日,阴森的壁画、颛顼巨大的棺椁渐渐现出一点轮廓。

    班顾看不到这些,他只是机械地转过身,看黑雾涌向的地方隐隐约约的人形,就在他脚边一米不到的地方,一个快要被浓雾侵吞的人形。

    “哈哈……哈……”人形不断地发出嘶哑聒噪的笑声。

    每笑一声,班顾的绝望就多一分,他用指尖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触摸了一下,摸到红得刺目的鲜血。

    浓雾中狂笑的人形露出了眉目,明明是陆城的五官,可却像用笔再重重地补上了一层颜色,黑得化不开的眉,眸色如同永夜,皮肤苍白如雪,嘴唇一抹凄艳的鲜红。

    一滴眼泪迅速在班顾的眼角凝结。

    “呵……”“陆城”轻笑一声,深深地看了眼班顾,慢慢直起身,他的心口插着一根断骨,这根骨头漆黑污浊,散发诡异的恶臭。

    他们以为没了一条胳膊死得透透的于涛声跪在一边,像是狂喜又像惊惧又像是承受着什么世大的痛苦,他完好的那只手,拿着断骨刺入陆城心口的那只手,跟被硫酸泡过一般,飞快在融化消解。

    后知后觉般,于涛声痛喊一声,胸口剧烈地起伏:“阿莘,我做到了,我做到了,你有救了……哈哈,我有回报,我有回报……”

    太吵了。班顾想,他现在不想听到这些嘈杂声。一扬手,阴气风刃似地飞出去,于涛声吭都没吭一声,尸首分离躺在了地上。

    “呵呵……”“陆城”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万分愉悦的事,“做得好。”然后他伸出白得诡异的手,将胸口那支断骨,整个插进了自己的心脏,边呻、吟了一声,边露出奇异的笑。

    班顾的指尖狠狠地抖动了一下,心脏跟着狠狠地跳动了一下,牵出足以将他逼疯的疼痛,长了心脏,原来能这么痛。

    千辛万苦赶来,终还是迟了一步的祝宵眼看情势不对,慌忙出声:“小白骨,冷静一点,陆城还有救,你不能失去理智,他只是暂时被仙骨占据身体。”

    仙骨也好,于莘也好,他们的目标一直是陆城。于家千年来一直在追踪着陆城的踪迹,于莘想要的不是班顾的心脏,而是陆城的心头血,他不但想解掉诅咒,活得像一个健康的人,还想真正得到长生。

    班顾听不见祝宵的声音,这些对他并不重要,他只觉得不公,只觉得怨恨,只觉得这世界欠他太多太多。

    他什么都没有,唯有的就是陆城。

    他什么都不想要,唯想要的也是陆城。

    但偏偏,就要把陆城从他身边夺走。

    “为什么要用这种陌生的目光看着我?”“陆城”走近班顾,残余的黑雾在他身上拢成一件黑袍,疯长的黑发随着幽怨与死气飞扬,他轻声盅惑,“班顾,陆城是我的一部分,我也是陆城的一部分,我们没有任何不同。你与我相爱,要与我永生永世,看,这世界很污浊,我们一起净化它,天道给你权利,就是让你替□□道、大开杀戒。等把那些人杀光了,我们就回到你地宫,我……会陪你长眠。 ”

    班顾的眼睛机械地动了一下,目光聚集到“陆城”的脸上。

    “陆城”在他耳边呼出一口气:“ 我想起来了,那是因为你忘了我和你之间的约定。”

    班顾瞳仁微缩,“陆城”倏忽出现在他身后,将他扣进怀里,他身上在地底浸染万年的怨气,阴冷透骨,班顾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关节都结上冰霜,温润的双眼迅速结上一层薄冰,

    一片霜白中,他总算记起前尘旧约。

    .

    千年前的碧空下,一个少年坐在水边横生的枝丫上,他的手中拿着一根鹤骨笛,放在唇边努力想吹出曲调,可惜,鹤骨笛只发出如泣如诉的哀鸣声。

    一天又一天,连水中的游鱼、飞鸟都熟悉了少年的到来,他却还是没能吹出一支曲子。直至有一日,残阳泼墨般染红西天又渐渐暗下去,水面起了一层薄纱般的白雾。少年听到一支无比动听的曲子,如群鹤飞在雪野苍松间,嬉戏、追逐、徘徊、双飞。

    他看到水畔坐那吹骨笛的神子,他有苍山一样的容颜,染着山间白雪的眉目,他抬起的眸眸中有他的倒影,温和而又柔软。

    他教他音律,教他编篓捕鱼,教他识别草药治病,让他倾听天地间的声音,雷声、雨气、雾语……

    少年自此听懂了山风、晨雨,看懂了夜色、星光。

    但,他在懂得这些这前,更懂了自己的心意。

    他对他一见倾心,万世难休。

    少年如此坦率,又如此热情,他半点不避讳自己的爱意,他爱他,他就愿意交付一切。

    神子听着少年对自己诉说着爱意,轻轻一笑,这一笑如冰雪消融,化作涓涓细流。

    他是颛顼三滴本源精血化身,生于水畔,居九冥黄泉岸边,常畅游山野之间,知天地,知万物,知阴阳,知世事无常。

    他知星辰轮转,却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一个少年,自此再难忘却。

    人的一生太短了,他不愿少年消散于自己荒长漫无的生命里,于是,他取出一滴精血让少年吃了下去。

    赋于一个凡人长生的他受到法则的处罚,不得不暂别少年,回到九幽栖眠。

    他对心爱的少年道:等我回来。

    他以为不过短短生离,哪知再见之时少年已身化白骨,非生非死,他舍去另一滴本源精血,但求自己心爱的少年有朝一日能够归来……

    .

    班顾泪流满面,他记起了水边的相会,记起永世之约,他们分别千年,好不容易再次开始,为什么要再加他们分开?凭什么?凭什么?

    “陆城”看着班顾的样子,得意一笑。

    “你笑什么?”班顾冷淡地抬起双眸,“你真以为你是陆城?你不配。”漫天的阴气凝聚成一柄漆黑的长剑,班顾的眼眸冰霜退去,却只剩无生机的冰冷。

    “陆城”全不在意他的发火,反而兴奋地道:“对,宝贝,就是这样。你是不死骨,你就不应有人性,来啊,杀了我,毁了颛顼墓,再把这里的人杀光,等这里的人死光了,再去杀光外面的人。他们每一个都比你幸运,他们每一个都有爱的人,只有你,什么都没有。”

    一边的祝宵盯着班顾眼底的风暴,他正处于两难的位置,是戒备“陆城”,还是提防班顾,还是奢望他们俩能两败俱伤。

    原伽镇定下来:“小白骨,抓住‘陆城’,我能驱逐他,你只要把他心脏里的那根仙骨□□。”

    对,有道理,他还能救陆城。班顾希翼,他能把陆城带回来的。

    “哈哈哈……啊哈哈哈……如此天真,如此可笑……哈哈。”“陆城”猛地转过头盯着原伽,用刮刺的声音,阴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拔出仙骨,我还能活吗?”

    原伽不理他,只冷静地对班顾说道:“能,小白骨,沐康霖都能活,陆城当然也可以。”

    班顾犹疑看向“陆城”。

    原伽又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陆城并不是人,就算死了,他还会带着所有的记忆重生。小白骨,时间对你来说是最不值钱的,百年轮回对你来说不过短短一瞬……”

    “陆城”嗤地轻笑出声,微仰起脸,举手掩去半边脸,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你们就是这么欺骗他?百年很短,千年也不算长,他有无尽的生命,所以,他就该被埋在地底棺椁中?嗯?这公平吗?你们是不是想将他压制在无字墓中,无名无姓?”

    “我□□妈的。”祝宵这暴脾气,这玩意占据着陆城的身体,得吧得吧没完没了,真想一把火把他烧个精光,偏偏班顾现在是个不□□,让他们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妄动。

    “陆城”嘲讽地蔑视了祝宵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祝宵,冷静点,脾气太暴躁可不太好,你的坏脾气可没少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你……”祝宵气得磨牙。

    “陆城”的恶意能从每个毛孔里溢出来,他抚着班顾长发:“小白骨,我能忘掉你一次,就能忘掉你第二次。班顾,你要我忘记了你?我是你的爱人,你要伤了我?”

    原伽不急不缓:“班顾,不要上当,陆城还在等你。”

    “他在撒谎,他在骗你,他是亢族的子孙后代,他的祖先因为吃了你的肉,才变回一个普通人,繁衍后代,他们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他是你的仇人,他们一直在戒备,一直做着杀你的准备,他们跟他们的祖先一样,卑鄙无耻。”

    原伽抿了下唇:“班顾,你要是大开杀戒,你和陆城之间再无可能。”

    “他又在骗你,我爱你,我愿和你天地同休。”

    班顾抱住头,两个念头撕扯着所有意识,生还是死?救还是杀?他只知道他太孤独,太冷了……但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他,不能依随自己的本性里藏着的杀戳,原伽说得是对的,他不能杀人,陆城还没死,他们还有无限的可能。他不介意再等百年,他被刮骨烹煮,被困地底几千年,都在等着和陆城的重聚,百年真的不算什么。

    百年而已,他可以等,他可以等的……

    原伽和祝宵提着气稍微松懈一点,班顾正在慢慢清醒,然而,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墓门咯喇一声被推开,于莘几乎狂喜地冲进来,嗵得跪在“陆城”脚边,疯狂又虔诚:“尊上,玄帝,赐我永生。”

    “啪”,那根如游丝的理智猛然断掉,杀意倾刻反客为主,血色飞快地爬满了班顾的双眸,阴气占据了他整颗心脏。

    “你想长生?”班顾忽得提起于莘,面无表情地将手插进他的心口,取出他的心脏,一用力,半腐朽的心脏爆开。

    于莘哀叫一声像块死落一样垂着头抽畜。

    “你们像吃鱼妇一样吃了我,是你们让我陆城不复相见,你们该死。”阴气翻腾卷起于莘,将他整个吞噬,不过一秒,于莘整个身体化成齑粉,在地上积成小小一捧。

    神魂俱灭。

    祝宵和原伽倒吸一口凉气,不死骨的能力如此可怕。

    整个颛顼墓开始颤抖崩塌,棺椁所在地方更是发出一声巨响,往下沉降,墓顶的不断掉下碎片,墓壁上画着的壁画 ,颜色不断黯淡消断,开始大片大片剥落。

    “操,结界要破开了,这里马上和现实世界交融。”祝宵咒骂一声。

    原伽咬牙:“祝处,动手吧。”他们不能让现在的班顾出现在现实世界。

    祝宵有点犹豫,班顾一直是无辜的,他有点下不了手,再说,他也不确定真正的陆城死了没有,万一老陆其实还活着,等他清醒过来,班顾却没人了……祝宵简直不敢想象。

    “陆城,你他妈再不醒过来,我要杀掉你的小情人了。”祝宵冲着“陆城”怒吼道。

    “毫无意义。”“陆城”冷笑。

    原伽沉着脸,他看到地底的阴气从九冥深处被召唤出来,有如千军万马,班顾飞身一跃,目光中唯剩无边的杀意,颛顼墓的顶部被破开了一个洞,阴气脱离帝陵的桎梏,龙卷风似地冲向空间结界,所过之处,万物被绞杀成齑粉。

    祝宵再不敢迟疑,踏出熊熊烈焰去追赶班顾。

    “陆城”一个闪身拦在他身前:“挡者,死。”

    无边的怨气和恶魇伴着鬼叫弥漫开来,亡山上的死灵跟染了病毒一样被裹挟,听从“陆城”的号令,那些王侯贵族,带着军队死士,似要踏破山河般冲向祝宵。

    祝宵吐出口气:“对不住了。”火焰有如流星落向亡山,着地就成火海,低阶的死灵在大火中哀嚎咆哮,高阶的死灵伴着火焰杀过来。

    “陆城”傲然:“亡山万物,听我号令,杀掉祝融后人。”

    原伽仰头看着怨气与阴气交织的夜空,万点星辰开始晦暗,结界顶部裂开蛛网,这要命的可怕力量,这种力量不该存在这个时代,法则不该允许的,但不死骨是另外,天道对他有所亏欠,许他存在世间。

    原伽点燃特物处的信号弹,伴着一声尖啸,信号弹在最高处炸开一团亮光,召唤所有妖、灵、精怪、异士前来相助。

    攻击着结界的班顾被信号弹惊扰,抽出一股阴气,搭成弓箭,拉开弓弦,阴气化成箭矢一箭头洞穿了原伽。

    原伽“噗”得吐出一口血,他皮肤下游离的阴气立马爆走,不到一秒的时间暴涨至全身,似要在他体内炸开。

    祝宵忙扔下一串流火,灼热的火光驱散了阴气,得救的原伽一身冷汗。

    “真是烦人啊。”“陆城”失去了耐性,踏过火海,手中光鞭不分敌我地将所有的一切切割成两半。

    祝宵狠狠地挨了一下:“老陆,你特喵还有知觉就快醒过来,再等一会,你和你白骨只能化成骨灰相守。”

    这俩个倒霉蛋,能活着在一起,何必一起消失在世界。

    “他永不会再醒来。”“陆城”冷笑,“颛顼也是个废物,福泽人间,死后墓都让人掘了,七零八落地落进洪水中,他庇佑过的人,根本没有回报他,明明都已经滋生恶意化为鱼妇,他居然还能分离出三滴本源精血保有本我。蠢,被人掘了墓,就该将这些对他毫无敬畏之心的人类,通通杀光,杀掉他们不敢有半点的不臣之心为止。他无能,我会替他办到的。”

    祝宵再不敢有丝毫的放水,他是祝融之后,世间的万物全能化作烈火为他所用,亡山上早成无尽火海,火舌侵吞着树木死灵,烧化的土地岩浆般涌动。

    班顾带起的阴气愈发壮大,亡山底下的阴气全被抽取出来,聚集一块灭世一般。

    结界再也无法抵挡这样的阴气,蛛网似得缝隙炸裂开来,满天星斗坠地。

    “祝宵。”原伽脸上没了一点的颜色。

    两界交融,亡山面貌顿改,山下有着万家灯火,公路车上马龙,整个城市灯火通明。附近居民无意看了一眼,马上发现天边诡异的天象,扑到电脑前,惊恐发帖:操,我看到了啥,我们市居然有龙卷风。

    马上有人附和:真特喵有,卧槽,这是什么天气?

    更有人惊恐:我……我也是珞市的,好像到处都是警车和消防车的声音。

    他们不知道珞市高层接到了电话,预备大规模撤离市民。

    .

    班顾高高在上,看着璀璨的城市,那里有着无数悲欢喜乐,那里有着无数灯光,但,那些悲欢喜乐和他毫无关系,那些灯光,没有一盏是为他所留。

    那就让他们全部都消失好了,阴气一点一点往外扩散,不管是死物还是活物,全部能腐蚀殆尽,真正意义上的寸草不生。

    “陆城”狂笑出声,班顾的阴气在吞噬万物,祝宵的烈火是敌我不分的存在,它们能焚火死灵怨气恶魇,同样能让这里赤野千里,焦土一片。

    “祝宵,你再烧下去,这里就跟沃焦一样,遍地火岩流浆。”“陆城”闲闲地调侃。

    一道火龙直冲向“陆城”,祝宵越打越控制不住暴脾气,就算这里跟沃焦一样,也好过让这俩毁掉一个城市。

    娄竞仰着头,活跟看美国大片似得,不,大片都没这特效,他眯起双眼,好让自己看得清楚一点。和祝宵一块的时候,他知道班顾很多事情,这个孩子死时才十六岁,十六岁的孩子应该坐在教室里学习上课,为作业烦恼,想要新电脑,想要新球鞋,想要去看偶像的演唱会,而不是躺在冰冷的坟墓里。

    无数异人、妖、怪、修士赶了过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掉不死骨。

    不死骨,一个天道没有制约的存在,不担任何因果。他就算诛杀万人,也不过两种结局,杀众生,或被众生所杀。

    班顾看着这些赶来的人,歪了下头,有妖、有怪,有和尚,有道士,有教父,有异族后人,有天赋异禀的普通人……他们都想杀了他。

    那他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他们想杀他,他就杀回来,他们要他死,他就让他们先死。阴气在天地间翻搅出的风云,引来电闪雷鸣,整个亡山都在嚎叫,龙卷风似得阴气里,浮现出各种死灵生前的模样,一张又一张扭曲怨念的鬼脸,它们的贪婪是无底洞,试图把一切都吞下去。

    祝宵身上到处是伤口,特物处的求救信号危极关头才会发送,应令来的都是世上顶尖的高手,也许他们当中一个两个都不是班顾的高手,可这么多人联手,又有各种符篆灵器加成,班顾未必是对手。

    “陆城,你他妈给老子清醒过来。”

    一道火龙过去,烧得“陆城”身上的恶魇怨气凝结的黑袍焦了大半,裸/露出苍白毫无生气的的身体,心口处一个透明的血窟窿,依稀能看到一截发黑的骨头钉牢在心脏处。

    祝宵眼都红了,就是这根该死的骨头,让“仙骨”能寄生在陆城体内,取而代之。

    “你特喵不过一截污水沟里的骨头,连颛顼本人都不想要的玩意,给我给陆城体内滚出去。”

    “呵……”

    娄竞听着祝宵的怒孔,冷静地拔出那把祝宵塞给他的枪,小心翼翼地避开满地烈火,偷偷潜近战场,对着“陆城”的心口,瞄准、举枪、扣下扳机,刻有符咒的子弹穿过大火,正中“陆城”后背的血窟窿,子弹击中一样硬物,发出一声碎裂的声音。

    “陆城”连退几步,脸上浮现出蚯蚓一样的纹路,他立马丢下祝宵,转而冲向娄竞。

    “区区蝼蚁,也敢伤我。”

    祝宵一愣,忙一道火墙筑在娄竞跟前。

    娄竞一步没有退却,他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有着不可比拟的勇气,更有着无与伦比的沉着,举起枪,对着“陆城”的心口又是一枪。

    “陆城”不可置信地僵在那,他是颛顼的一部分,他是强大尊贵的存在,一个区区人类,怎么能拿枪击中他?

    娄竞没有欣喜,没有庆幸,趁他僵立的短短一秒,又举起手中的枪,“陆城”的光鞭离他眼睛只有一毫米的距离,娄竞没有眨眼,没有畏惧,没有后退半寸,而是扣下了第三枪。

    “陆城”捂着胸口缓缓跪倒,狰狞地盯着娄竞,他的体内两道意识开始互相倾轧、夺取,他不甘心交出这具身体,苦苦地挣扎。

    特物处一个要员惊觉这边的情况,立马赶快过:“”祝处,你干嘛,怎么还不动手?”居然还傻站在那看戏。

    祝宵不说话,他不想动手,他想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要员不悦:“这种时候不要妇人之仁,有个万一,不知道有多少人陪葬,祝处,你和陆城有交情,下不了手,我来。”

    娄竞举起枪:“不许动,三分钟。”他是一个警察,他心中有他自己的公义,不放过一个犯罪,不连累一个无辜者,如果两者都不能做到,那么,他希望还有一个可能的选项。

    .

    班顾的指尖微微有一点灼痛,他举起左手,无名指指节的一圈发热发烫,他眼里的猩红消退一点露出了一点温情,陆城的送他戒指,摊开手掌,露出指骨,微光流动的指环,明明晦晦重又变成了几圈红芒绕在他的指骨上。

    过了一会,红芒灵蛇一样地探出头,携着红色的流光冲破阴气飞向地面。

    班顾一急,不管身上受到的攻击,转眼瞬移到地面上,阴气铺开,烈火倾刻熄灭,露出焦黑的山土。

    红芒牵扯着班顾,然后一头钻进“陆城”的体内,就如一个契机,无数的红芒从班顾无名指上的指环冒出来,再没入“陆城”的伤口中。

    班顾呆呆傻傻地站了一会,再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像怕惊动他后,他会跟烟雾一样消散得,用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轻唤:“陆城?”

    陆城笑了一下。

    班顾跟着傻笑,却掉下一串眼泪,他在水畔见到他,他有着苍山般的容颜,染着山间白雪的眉眼,他笑起来,消融掉冬日所有的冰寒。

    他心底的冰寒也正在一点一点消融。

    陆城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脸上:“我记得我原本没有名姓,班顾,你说你的名字可以和我共用。”

    “嗯。”班顾可怜兮兮的抹了一下眼泪。他在自己棺中用指甲一点一点抠下的,不但是自己的名字,也是自己恋人的名姓。

    陆城深悔自己的大意,害班顾变成这个模样,低头看了看伤口,然后用手拔出了一根震得满是裂纹的骨头。

    班顾动动手指,一道阴气饿死鬼似得扑过去,将骨头吞噬干净,打个饱嗝钻回班顾身边消失不见。

    陆城等红芒织补好伤口后,习惯性地将班顾护在身后。

    一场灾难忽然消弥,众人除了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外,对班顾的存在却是心有余悸,不死骨这种bug一样的存在,不应该纵容。现在他是清醒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发疯。

    陆城要了一件衣服穿好:“你们不该先把颛顼仙骨给解决了?”

    祝宵一愣:“他不是被班顾弄死了?”他亲眼看到班顾的阴气,狗似得吃了苦头。

    “不过一部分而已,还是不重要的一部分。”他们是同源,轻易不能互相伤害,颛顼仙骨才耍阴招,将自己的一部分直接刺进他的体内,借着这个渠道占据他的身体。

    一个道士打扮的长胡子老头掐指算了算:“确实还活着。”

    “它躲进了颛顼的棺椁中。”陆城看了眼身后的亡山,“空间重新分割开了,有仙骨躲在里面,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再找到颛顼墓。”

    他们找不到颛顼墓,仙骨却可以跑出来,他在九幽底下的化业池待了成千上万年,只有恶,没有善,找人类的麻烦可以说是仙骨的执念,早晚还会跑出来搅风搅雨。

    道士也好,祝宵也好,脸色都很难看。

    班顾躲在他身后,揪住他的衣服,探了下头,半声不吭,主要也是没话好说,他确实想杀人来着,还是要杀很多人那种。

    “我可以找到仙骨,如果你们相信我,就由我处决掉它,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派人跟我一起去。”陆城真诚地说,“他跟我有渊源,这次的事,也是因我而起,你们可以对此提任何可行的条件。”

    道士掐着手,又拿出一个龟壳起乩,半晌才问:“你得到颛顼的传承?”

    “算不上,一点记忆而已。”陆城摇头,他和仙骨都是颛顼的一部分,这次也算因祸得福,让他补全了灵魂的一点缺失。

    道士一伙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会:“这事本来就是因为你们招来的,你们解决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不死骨,是另一码事,不能混在一起说。”

    班顾紧张得扭着手指。

    “我可以和班顾定下魂契。”陆城慢声说。

    道士两眼一亮,又狐疑:“你们俩都愿意?不死骨不担因果,你陆城就算是颛顼的心头精血投胎,可没这种福利。你们要是结了魂契,他造下的孽,全部你来承受。”

    “可以。”陆城毫不犹豫地点头。

    道士看眼班顾,很没好感,恶声恶气地问:“你呢?不死骨。结了魂契,他生你生,他死你死。你一个人,做什么恶天道都不会罚你,结契后,你做的恶全算陆城头上,天道看不过眼,一道天雷打焦他,你也跟着化成灰,你愿不愿意?”

    “愿意。”班顾探出头,怯怯地看眼老道长,看他面露凶相,马上缩了回去。

    老道士一口气上不来,妈的,一个差点搞掉一个城市杀人以百万计的不死骨,装得可怜兮兮兮的,搞得他好像他才是坏人。

    陆城不急不慌,等着老道长他们商议。他和白骨除非长居地底,可以不管不顾,但要是还想在阳间生活,就不能逃避任何问题,承受各种置疑。

    老道士和祝宵等人一块嘀咕了半天,总算答应下来条件,前提是先把仙骨搞定,还得带上祝宵。

    多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仙骨对他们也是一种危险。陆城爽快地答应下来,带着班顾和祝宵一块,劈开空间找到颛顼墓。祝宵恨得牙痒,直接让陆城封了棺椁,一把火烧了事,谨慎起见,祝宵还把骨灰装好带了回去。

    老道士满意地点点头,又嘀嘀咕咕一番,拣了一块空地,让陆城和班顾跪下。

    魂契,示三界、告天道,死生相同。

    这是三界最高规格的誓约,天道显然乐见其成,雷声中都带着喜悦,法则之外的妖精鬼怪,越少越好,最好就是没有。

    老道士大松一口气,又和祝宵嘀嘀咕咕几句,祝宵点点头,拉出一长串的清单给陆城和班顾,今晚搞出的所有破坏,都算他俩头上。还好,地点在亡山上,损失不大,但祝宵狠狠地敲了一笔人工费。特物处的,还有老道士他们的出场费,各个都是在业内大拿,出场费百万打底,上不封顶。

    .

    班顾愧疚了,老道士他们足足来了小三十人,这还不算赶来途中,他们这得花多少钱?还是把他地宫的陪葬品卖掉一些还账,不然,来肥宅水都喝不起。

    “你可以好好演戏,多赚点片酬。”陆城拧了一下他的鼻子笑着道。

    班顾想起自己的片酬,更惆怅,然后惶恐:“居寅死掉了,《山海》的拍摄地就在亡山。”别拍不了吧?他好像自带debuff,参加个综艺,暂停了录制,捞个小角色,原作者兼编剧死翘翘,别给解散了。

    陆城笑:“不会,沐康霖投了很多钱。”居寅死了也不影响。

    班顾总算放下心来,转脸看到娄竞,一蹦一跳地过去:“娄队长,大恩不言谢,这个送给你。”

    娄竞刚想说不用,手里就被塞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一个巴掌大的青铜鹤形灯,纹饰优美,精巧非常。

    “娄队,你拿回去摆在书桌上。”班顾解释,“喽,背部这里拉开,里面是空的,可以装灯油,脑袋上顶着的是灯盘,你看,中间个管孔,是插灯芯的。”

    ……娄竞捧着鹤形灯,怀疑自己收下后,回头让人一举报,他就可以去唱铁窗泪了。

    “不行,队长一定要收下。”班顾想想,“你不喜欢灯,换成玉璧?金珠?现在好多黄金制品,不太稀奇,送队长也没啥意思。现在很贵的翡翠,我那时不大流行,一件也没有……”

    娄竞哭笑不得,收下鹤形灯,打算送博物馆去。拍拍班顾的肩:“以后做事不要冲动,乖一点,最好能去上学,读个培训班也好,真喜欢演戏,那就正儿巴经地去学学。”

    “嗯。”班顾重重点头。

    娄竞和他们一块走到自己的小车旁,才想起后备箱自己买的零食,拎出来给班顾:“带回去吃吧,我就先回去,你们自己注意,回九殷再见。”他摆了下手,将高大的身形塞进小车里,启动车子,粉色的小车一忽儿就开远了。

    班顾拎着满满的一袋零食,就这么一会,他有点搞不懂刚才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怨气,要拉所有人一块陪葬,猛得蹿到陆城身上:“我们以前怎么不结魂契啊?”

    “没机会。”陆城有些无奈,有些遗憾。等他回来时,班顾已经成了一具白骨。

    “那……陆城,你为什么会忘记第一世?”班顾问道,“是不是为了救我?”不死骨的条件似乎十分严苛,他几乎是天地间仅有一个。

    陆城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总要付出点代价的。”他塞了很多不属人间的东西在班顾的地宫里,到底不肯死心,钻了天道的空子,又滴了半滴本源精血在班顾的白骨上,天道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他忘记第一世,永陷轮回。

    班顾笑弯了眼,将脸贴在陆城的脖子上,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抚慰,烫却安逸。

    “陆城,我爱你,你要永远陪着我。”

    “我也爱你。”

    班顾乐出声来,又补一句:“我会学着赚钱,把账还上。”

    其实这句可以不用说的。

    陆城一愣之后,笑:“行,我也好好赚钱,好好养你。”

    夜空繁星点点,心宿闪烁,它与他们,千年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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